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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陌生的熟人 --- 紀念法國作曲家弗朗克誕生二百周年(下c)

    發表于:2022-11-20 上午 /閱讀:446 /評論:0


    題頭圖: 弗朗克(左上圖); 弗朗克的墓碑(右上圖); 巴黎塞繆爾-盧梭廣場上的弗朗克紀念塑像(左下圖); 巴黎弗朗克故居前的標牌(右下圖)。 1887年,弗朗克繼上面介紹過的1884年創作的大型鋼琴作品《前奏曲、圣詠與賦格》之后,又寫了一首類似的大型鋼琴作品《前奏曲、詠嘆調與終曲》(Prélude, Aria et Final, CFF 26/ FWV 23),這首作品是題獻給法國女鋼琴家瑪麗-萊昂廷·波德-潘(Marie-Léontine Bordes-Pène, 1858-1924)的。這兩首相隔三年創作的作品,看上去似乎有著如同孿生姐妹一樣的關系,但結構上卻是不同的。前者是由三個部分“無痕”地連成一個整體,后者雖說三個部分也是用“循環曲式”連接在一起,但三個部分是完全獨立的。弗朗克的學生丹第(Vincent D'Indy, 1851-1931)曾這樣說:“《前奏曲、詠嘆調與終曲》對于奏鳴曲形式的革新,起了重要的作用?!?,限于篇幅,在這里就不對這首作品作介紹了。至于這兩首鋼琴曲究竟哪一首更優秀,多年來一直是眾說紛紜,很難分出伯仲。不過,從演出的頻率來說,鋼琴家們似乎比較偏愛前一首,即《前奏曲、圣詠與賦格》。因為它更為“鋼琴化”,而后一首被認為是“管風琴化”的,演奏時變化的幅度比較小。然而,不能否認的是,《前奏曲、詠嘆調與終曲》的韻味要比前者高貴,從純音樂性的角度看,也比前者要高一籌。盡管有些爭論,但迄今為止,弗朗克這兩首大型的鋼琴作品在其同類型作品中,還是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1888年5月12日,這首鋼琴曲由瑪麗-萊昂廷·波德-潘在巴黎國民音樂協會的音樂會上首演。 1887年,弗朗克根據希臘神話中的“靈魂女神”普賽克(ψυχ?)的故事,創作了合唱與樂隊的交響詩《普賽克》(Psyché, Poème symphonique pour choeur et orchestre, CFF 129/ FWV 47)。普賽克原是希臘國王的小女兒,外表和心靈均美麗無雙,這引起了她的姐姐們和“愛情與美麗女神”阿佛洛狄忒(Αφροδ?τη)【注:即“維納斯”(Venus)】的妒忌,阿佛洛狄忒施計將普賽克嫁給世界上最丑惡兇殘的野獸。但在實施這一陰謀計劃時,其小兒子“小愛神”厄洛斯(?ρω?)【注:即“愛洛斯”(Eros)或“丘比特”(Cupid)】卻愛上了普賽克并和她秘密成婚。普賽克雖然遭到自己姐姐們和阿佛洛狄忒的種種刁難和折磨,但最終還是戰勝了磨難,被“眾神之王”宙斯(Δ?α?)【注:即“朱庇特”(Jupiter)】封神,和厄洛斯正式成婚并進入了天國。交響詩《普賽克》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又分成兩段,第一段的標題是《睡眠中的普賽克》(Le Sommeil de Psyché),由下行旋律表示的“普賽克在睡覺”和上行旋律表示的“夢想中的幸?!眱蓚€主題構成。第二段的標題是《被西風綁架的普賽克》(Psyché enlevée par les zéphyrs),這是一段快板旋律。第二部分又分成三段,第一段的標題是《厄洛斯的花園》(Les jardins d'Eros),厄洛斯輕聲向著百花叢中美麗的普賽克表達愛意,樂隊演奏的旋律由弱轉強,開始了一段代表厄洛斯向普賽克求婚的聲樂合唱,接著進入了第二段即過渡段“緩板”(Lento),之后,很快開始了第三段《普賽克與厄洛斯》(Psyché et Eros),一對情侶在憧憬著光明和幸福,樂曲在平靜安詳的氣氛中結束。第三部分仍分成兩段,第一段是“近似緩板”(Quasi Lento),這是一段樂隊伴奏下的合唱,一團飄過藍天的烏云突然包圍著厄洛斯,普賽克奮力撥開烏云,自己卻墜落地面,厄洛斯以為普賽克是想離開他。樂曲進入第二段《普賽克的抱怨與訴說》(Souffrances et Plaintes de Psyché),樂隊在一段較長的演奏后是簡短的合唱。普賽克很受委屈,厄洛斯終于明白是自己錯怪了她,兩人重新飛回藍天,升華在光明與幸福之中,樂隊在一段長奏后結束全曲。這首帶合唱的交響詩,全曲總體氛圍是明朗的,體現了作曲家晚年成熟的創作風格。弗朗克將這首作品題獻給了他最得意的學生、作曲家丹第。1888年3月10日,交響詩《普賽克》在巴黎首演。此后有一些指揮家喜歡此曲的管弦樂段,而附有合唱的全曲已少有人演奏,其實在此曲中合唱的作用很特殊,即使現在聽來也很前衛,省略掉是非??上У?。 1888年,弗朗克根據法國作家和詩人吉爾波特·奧古斯特-希爾利(Gilbert Augustin -Thierry, 1840-1915)的作品開始改編四幕歌劇《吉塞爾》(Ghiselle, Drame lyrique en quatre actes, CFF 232/FWV 50),但在他去世前,只完成了初稿。直到1896年3月30日才在摩納哥的蒙特卡洛歌劇院首演,此時弗朗克已離世五年多了。 1889年,弗朗克又完成了他一生中最后一首室內樂作品《D大調弦樂四重奏》(String Quartet in D major, CFF 124/ FWV 9)。和他的《F小調鋼琴五重奏》一樣,這首四重奏也使用了“循環曲式”,即全曲使用同一主題動機以統一樂曲風格。據說,這首作品的構思從1879年就開始了,為了避免采用“循環曲式”后,有時會產生“啰嗦”的感覺,弗朗克對其“循環”主題動機和全曲的布局作了反復的推敲和琢磨,所以,這首四重奏不僅在結構上是完美的,而且在內容是豐富的,內涵也是深邃的。全曲由四個樂章組成,第一樂章是“稍慢版,快板”(Poco lento, Allegro),D大調,奏鳴曲式。第一小提琴以莊重的和弦呈示了D大調的“循環主題”,大提琴在高音區反復后,出現了第二主題。兩個主題形成對照。而后中提琴平靜地用賦格形式發展“循環主題”,這段復調音樂優美而又充滿內涵。再現部中,兩個主題的調性發生了變化,最后在D大調“循環主題”中莊嚴結束樂章。第二樂章是“諧謔曲,活潑的快板”(Scherzo, Vivace),升F小調,三段體式。大提琴奏出一段快速樂段,然后出現一個旋律型的主題。中段規模較小。末段是大提琴演奏的“循環主題”。第三樂章是“甚緩板”(Larghetto),B大調,三段體式。這是一個優美的樂章,首段用了典型的“弗朗克式”的悠長旋律,伴奏的和聲也非常動聽。中段是C大調,充滿激情。末段是首段的重復。第四樂章是“終曲,甚快板”(Finale: Allegro molto)。這個樂章結構比較復雜,速度變化也很頻繁,樂章開始時是一段齊奏的導入部,不久,第三樂章和第二樂章主題先后導入,然后出現第一樂章的“循環主題”,很像老貝《第九交響曲(合唱)》第四樂章的開頭,不過次序是相反的。該樂章的第一主題實際上就是“循環主題”的縮小與擴大后的組合,而第二主題又很像第一樂章的第二主題。樂章的后半部更出現了第二樂章諧謔曲的主題,其對位方式又與擴大后的第三樂章主題組合在了一起。尾奏中,“循環主題”再次出現,最后以該樂章開始時的導入部快速地結束全曲。這首作品題獻給了法國著名小提琴家萊昂·雷尼爾(Léon Reynier, 1833-1895),1890年4月19日在巴黎國民音樂協會的音樂會上首演,首演結束后,全場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烈鼓掌和歡呼聲,所有的觀眾都站立起來,大家呼喊著弗朗克的名字。而作曲家本人卻不敢相信掌聲是獻給他的,他堅持認為這掌聲是給演奏家們的。但臺下掌聲久久不息,終于,他出現在舞臺上了,帶著羞澀的微笑,不知所措,他太不習慣這樣的場面了。此時離他去世只有七個月了。 由于《D大調弦樂四重奏》受到了公眾和評論家的熱烈歡迎和好評,加上那幾年的一些作品取得的成功,讓弗朗克深受鼓舞,他在創作之余還作為鋼琴家在巴黎及其周邊地區的音樂會上演出,積極參與他的學生作品的演出活動和音樂協會組織的各種活動,此外,周日還在巴黎圣-克洛蒂爾德(Sainte-Clotilde)教堂禮拜時進行即興的管風琴演奏。 1890年7月初的一天,弗朗克乘坐一輛出租馬車去拜訪一位鋼琴家朋友的路上,被另一輛公共馬車撞上,弗朗克身體的右側受傷并短暫昏厥,但出事后一段時間似乎沒有感到明顯的不適,弗朗克也認為“沒事”了。然而,不久他發現走路變得越來越困難甚至痛苦,不得不缺席音樂會和排練,接著又辭去在音樂學院的課程,提前到內莫爾(Nemours)度暑假,希望在那里寫完已受委約和計劃好的一些管風琴和風琴作品。1890年8月7日到9月17日,弗朗克創作了他最后一組作品:《三首為管風琴而作的圣詠》(Trois chorals pour orgue, CFF 105-107/ FWV 38-40)。這三首管風琴曲是題獻給法國管風琴家歐仁·吉格(Eugène Gigout, 1844-1925)和奧古斯特·杜朗(Auguste Durand, 1830-1909)以及法國女作曲家(Augusta Mary Anne Holmès, 1847-1903)的。這組作品被稱為是管風琴音樂文獻中最偉大的作品之一,也是當今管風琴演奏曲目中的保留曲目。有些樂評家甚至認為這組作品就是弗朗克用音樂寫下的“遺愿和遺囑”。澳大利亞傳記作家羅伯特·J·斯托夫(Robert J.Stove, 1961-)在他2011年出版的《塞扎爾·弗朗克:他的生活和時代》(César Franck: His Life and Times)一書中就這樣寫道:“這組作品使人很明顯感到作曲家是在作‘長期告別’的準備了,他對自己完全康復的機會已經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這年10月,音樂學院開始了的新學期,但弗朗克卻在這個月的中旬感冒了,很快演變成了胸膜炎并發心包炎,病情迅速惡化,由于弗朗克幾十年來一直處在極度緊張而繁重的工作中,影響了他的身體健康,加上意外車禍造成的身體內部傷害,使抵抗力進一步下降,弗朗克最終于11月8日清晨在巴黎圣米歇爾大道(Saint-Michel)95號一樓去世,享年六十八歲。 弗朗克去世后,人們為他在圣-克洛蒂爾德教堂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彌撒,參加葬禮的有代表巴黎音樂學院官方的法國作曲家雷奧·德利布(Léo Delibes, 1836-1891),作曲家卡米耶·圣-桑、加布里埃爾·福雷和愛德華·拉羅(édouard Lalo, 1823-1892),管風琴家歐仁·吉格、亞歷山大·吉爾曼(Alexandre Guilmant, 1837-1911)、接替弗朗克成為音樂學院管風琴教授的查爾斯-瑪麗·維多爾(Charles-Marie Widor, 1844-1937)。法國作曲家伊曼紐爾·夏布里埃(Emmanuel Chabrier, 1841-1894)在蒙魯熱的(Montrouge)墓地發表了講話。后來,弗朗克的遺體被移到了巴黎蒙帕納斯公墓(Montparnasse Cemetery?in Paris),安葬在一座由他的朋友、法國著名建筑師加斯頓·雷頓(Gaston Redon, 1853-1921)設計的墓地里。以作曲家奧古斯塔·霍爾姆斯(Augusta Holmès, 1847-1903)為首的弗朗克的一些學生,請法國雕塑藝術大師奧古斯特·羅丹(Auguste Rodin, 1840-1917)制作了一座弗朗克的四分之三半身銅像,1893年,這座銅像被放置在弗朗克墓地的側面。1904年10月22日,由雕塑家阿爾弗雷德·勒諾瓦(Alfred Lenoir, 1850-1920)制作的“坐在管風琴旁的弗蘭克”紀念塑像被放置在圣-克洛蒂爾德教堂的街對面的塞繆爾-盧梭廣場(Square Samuel-Rousseau)。在揭幕典禮上,他的學生丹第和塞納河(Seine)省的省長賈斯汀·日爾曼·卡西米爾·德·塞爾夫斯(?Justin Germain Casimir de Selves)發表了講話,并將紀念塑像移交給巴黎市。在弗朗克的故鄉、比利時的列日有一條以“弗朗克”命名的街道。 弗朗克的弟弟約瑟夫·弗朗克(Joseph Franck, 1825-1891)是一位作曲家、管風琴演奏家和小提琴家,也創作過不少各種類型的作品,當然,與他的兄長相比,是沒有什么名氣的。弗朗克有一個女兒和三個兒子,但沒有一個以音樂為職業。只有他的孫女泰萊瑟(Thérèse Franck, 1882-1971)是位專業的鋼琴教師。 這就是弗朗克的一生。 弗朗克音樂生涯的脈絡是十分清晰的。在二十六歲前,他是在父親極嚴厲的“管束”下,從一個“音樂神童”逐漸成長為一位能為家庭掙錢的鋼琴演奏家,但他十四歲時創作《第二鋼琴協奏曲》所表現出來的作曲才華,卻沒能得到及時的展現和進一步的培養和發展。二十六歲后,他終于擺脫了父親的“管控”,開始了真正獨立自主的生活,也有了根據自己的意愿舒展自己音樂才華的可能。出于對宗教的狂熱信仰和對管風琴演奏和管風琴音樂的熱愛,從二十六歲到五十歲,弗朗克的音樂生活基本上是在教堂和管風琴旁度過的。這在相當程度上與他的有一雙比旁人大許多的手有關系,這可以從他在圣-克洛蒂爾德教堂內演奏管風琴的那張著名照片看得出來。他的手指伸開時能夠跨越鍵盤上十二個琴鍵。這讓他在演奏鍵盤音樂作品的賦格段時,引導樂曲內部各部分主題時,做到游刃有余,同時在演奏樂曲中的寬和弦和擴展時具有不同尋常的靈活性。一些鍵盤音樂演奏家們對于弗朗克曾有過這樣一個奇怪的悖論:管風琴家們評價他的管風琴作品具有鋼琴音樂的特質,而鋼琴家們則認為他的鋼琴作品都相當的“管風琴化”。其實這兩種觀點都不無道理。雖然弗朗克成年后的大部分時間都和管風琴打交道,但他的音樂生涯卻是在鋼琴上開啟的。作為一名管風琴家,他除了特別以即興創作的技巧而聞名外,還創作了大量的管風琴作品,如前所述,弗朗克被許多人認為是老巴赫之后最偉大的管風琴音樂作曲家。當代美國著名管風琴家羅林·史密斯(Rollin Smith,1942-)曾說:“塞扎爾·弗朗克是無可爭議的十九世紀法國管風琴音樂創作的大師?!逼渲斜疚那懊嬉呀浗榻B過的一些作品,就是在他之前一個多世紀以來法國管風琴作品中的著名作品,可以說,正是弗朗克為法國“交響管風琴”的風格奠定了基礎。特別是他1859年到1862年創作的一組《六首管風琴作品》(6 Pieces pour Grande Orgue, Op.16-21, M.28-33)和1862年為管風琴創作的《大型交響樂作品》(Grande pièce symphonique, Op.17/FWV?29)為法國管風琴家和作曲家查爾斯-瑪麗·維多爾、路易·維克多·朱里·維爾納(Louis Victor Jules Vierne, 1870-1937)和馬塞爾·杜普雷(Marcel Dupré, 1886-1971)等人的管風琴交響曲鋪平了道路。他晚期的《三首為管風琴而作的圣詠》是許多管風琴演奏家的保留曲目,經常出現在管風琴音樂會的節目單中。從五十歲開始直到六十八歲去世,這是作為作曲大師的弗朗克音樂人生中最為精彩的十八年,直到這時,他的音樂創作才華才真正得到了充分發揮,他的絕大部分傳世作品都是這個時候創作的。所以說,弗朗克是一位典型的“大器晚成”的作曲家,這有點像勃拉姆斯。他的創作可以用“少而精”來形容。弗朗克并不是一位多產的作曲家,他盡管只寫過一部交響曲、一首小提琴奏鳴曲、一首鋼琴五重奏和一首弦樂四重奏,但就是這些“唯一的一部”或“唯一的一首”,都成為世界古典音樂寶庫中無價的珍寶。 弗朗克的音樂風格植根于德奧古典傳統,以交響音樂和室內樂等純粹音樂形式的創作為主,融合了復調音樂寫作手法和法國特有的浪漫氣息。他所有重要的作品都帶有他個性的印記。下面就來總結一下他作品的特質。 不言而喻,弗朗克創作最主要的特點就是上面已經多次提到的“循環曲式”的運用,即主題經過不同的變化反復出現在各樂章(或各部分)中,貫穿整部作品,這是一種渴望在樂曲的多個樂章(或多個部分)中實現全曲統一的方法。換句話說,作品的所有主要主題都是從樂曲開始時的主題動機中產生的,而相互關聯的主題旋律在最后的樂章中都要概括地“重現一下”以達到一種全曲的統一的目的。弗朗克對“循環曲式”的使用在他的《D小調交響曲》中達到了幾乎完美的地步。這種“循環曲式”的使用,直接影響了后來的法國作曲家克勞德·德彪西(Claude Debussy, 1862-1918)和莫里斯·拉威爾(Maurice Ravel, 1875-1937)的創作。 盡管弗朗克音樂的情緒變化多端,感情復雜細膩,既有明朗抒情,又有悲切惆悵。然而贊美永恒,秉持理性,避免極端的感情表現,用平和與崇高的美,用精神之光去接近他心中的“神”,是他不變的創作理念。他對“變化和弦”(Alteration of Chords)有著明顯的偏愛。不斷變化的和弦以及幾乎不間斷的半音程輕柔而蜿蜒的“滑行”,使他的音樂在不斷的變幻與獨特的轉調中,如同一層薄紗包裹住了所有外溢的情感,掩飾了內在的激情和感動。也使他的音樂表達變得既似有形又似無形,常帶有一種神秘的氛圍。他很少使用富有色彩和明亮的全音階。與此相適應的是他使用的樂句是簡短的,因為只有這些短樂句才能適應這種不斷變化的方式。一切都是在微妙的運動中,很少具有刺激感官的戲劇性的成分。他在作品中的頻繁轉調,使旋律總是可以被被解析成一幅幅的“圖案”,它們被巧妙地用令人眼花繚亂的作曲技巧,用最簡單的主題‘編織’成了色彩最復雜但又是最和諧最美麗的花環。當樂曲發展中需要出現壓倒性高潮的時候,他也從來不會采用情感爆發式的狂熱,而是既冷靜又高貴。 弗朗克的音樂結構形式通常是不固定的。在他的音樂架構中,他總是一個樂句接一個樂句地“添加”,一個細節接一個細節的“處理”,然后用過人的技巧將它們緊密地編織成一個紛繁復雜的音樂織體。他非凡的復調技巧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法國作曲家和樂評家亞瑟·科夸德(Arthur Coquard, 1846-1910)曾這樣評價弗朗克:“音樂中一些最難解決的問題,在他看來也是簡單的。復調音樂中最復雜的問題如‘模仿’(Imitation)‘卡農’(Canon)‘增值’(Augmentation)‘減值’(Diminution)等【注:這都是一些復調音樂的創作技巧】他都毫不費力地解決了?!边@位樂評家接著說:“不可否認,盡管弗朗克曾一度非常熱衷于研究瓦格納的樂譜,但他的作品還是缺乏瓦格納學派的感性色彩,他學到的只是符合他音樂靈感的東西,就像勃拉姆斯一樣。弗朗克的音樂缺乏真正的戲劇性和感性的元素,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賦予了他的音樂作品細節的精致,從而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與他的內省性格不無關系......弗朗克的音樂是一種與生命、與肉體分離的音樂,他的音樂反映的是他所追求的一種精神和一種崇高。通過聆聽他的音樂,我們就會了解他對自己作品的態度,他沒有去想這些作品如何給公眾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只是在想,這些作品在形象上是如何與他自己的靈魂匹配的?!蔽乙詾?,亞瑟·科夸德對弗朗克作品的評論是到位的。正如他的學生、后來成為巴黎圣母院的管風琴手的法國作曲家和管風琴家路易斯·維爾恩(Louis Vierne, 1870-1937)在回憶錄中寫道,弗朗克“一直關心的是他的藝術的尊嚴,他的崇高使命,以及他的布道的熱烈和真誠?!? 弗朗克自二十六歲經濟上獨立后,生活一直清苦節儉,他只是在教堂演奏管風琴、在音樂學院講課或私人教課的空暇,利用一些零碎的時間從事音樂創作。他的朋友們一致認為,他為人正直、坦率、忠厚、謙和、勤奮、努力。他淡泊名利,對別人毫無所求。德彪西曾經這樣描述他:“每當發現一個美麗的和聲,就足以使他開心一整天,……這是個時運不濟和不被賞識的人,但卻懷有一顆孩提的心。他的心地如此之善良,任何矛盾的處境或者惡劣的條件,都不會使他感到為難和痛苦?!备ダ士艘簧鷽]能得到多少表彰和頭銜,為數不多的幾個表彰之一,竟然是因長期服務于教堂而獲得了“杰出公務員”的獎勵。然而作曲家本人卻受之泰然。頒獎的時候,他還對欲為他打抱不平的學生們說“安靜,安靜,這個獎給了我明年的全部希望?!咀ⅲ嚎梢员焕^續延聘】”。弗朗克特別受他的學生們的愛戴。他離開這個世界前不僅給我們留下了他的音樂作品,還給我們留下了一批比他晚一輩的優秀的法國作曲家。如果沒有他對年輕一代作曲家的影響,愛樂者們有可能永遠不會去認識德彪西、拉威爾、丹第或福雷。 寫到這里,我想,原先只是聆聽過弗朗克的音樂而并不十分了解弗朗克的樂友們或許對他不會再感到陌生了。這是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寫就這篇三萬多字的長文的初衷。當然,這也是這位杰出的法國作曲家和管風琴家誕生二百周年時,一位普通的中國愛樂者向他的在天之靈獻上的一份敬意。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弗朗克的交響詩《精靈》: https://www.zhiyuezhe.com/composition/cesar_franck_les_djinns/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觀看用弗朗克的交響詩《普賽克》改編的同名芭蕾舞?。?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837769070/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觀看弗朗克的《D大調弦樂四重奏》: https://m.v.qq.com/z/msite/play-short/index.html?cid=&vid=g0140ep7y0r&qqVersion=0&share;_f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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